译文
繁华的长街上,还能见到将谢的梅花挂在枝头,含苞欲放的桃花已长满一树。街巷里青楼寂无人声,只有那忙着修巢的燕子,又重新回到去年的旧处。
我沮丧地凝神伫立,寻思那位玲珑娇小的旧情人。那日清晨初见时,她恰好倚门观望。她前额头上抹着淡淡的宫黄,扬起彩袖来遮挡晨风,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语。
如今我故地重游,访问她原来的邻里和同时歌舞的姐妹,只有从前的秋娘,她的声价依然如故。我如今再吟词作赋,还清楚地记得她对我的爱慕。可惜伊人不见,还有谁伴我在花园纵情畅饮,到城东漫步?欢情旧事都已随着天边飞逝的
孤雁远去。满怀兴致回来有意探春,却尽是离情别绪、感人伤怀。官
章台路。还见褪粉梅梢,试花桃树
章台为旧时长安宫殿名,汉时有章台街,唐人则以“章台柳”比拟歌妓。“章台路”三字,点明地在繁华都市歌伎所居之处。“褪粉梅梢”,“试花桃树”,点明时令,兼写风景。梅花花期早于桃花,梅花谢了,桃花始开。梅花之艳,不及桃花,故着一“粉”字。“褪粉”、“试花”,用语雅致。“褪粉”,状其不舍。“试花”,状其羞怯。明人田艺蘅《香字诗谈》云:“花始开曰试花”。“试花”的“试”字,妙不可言:一朵小花新开枝头,羞涩而又殷切,仿佛是在试探。清真词里常用这个字,譬如“旧日潘郎,亲试春艳”。“试”字,仿佛是清真词的专利。“还见”二字,不可轻轻忽过。透露的信息乃是旧地重
这首词,正如周济所云:“不过桃花人面,旧曲翻新耳。”(《宋四家词选》)孟棨《本事诗·情感》记崔护于清明在长安城南村庄艳遇故事,作诗云: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去?桃花依旧笑春风。”再结合周邦彦的身世和政治生涯来看,词中的“刘郎”当系以自己比刘禹锡而言。刘禹锡是唐代顺宗时的革新派人物,后遭贬放,又曾返京师。写有《再游玄都观绝句》,诗云:“百亩中庭半是苔,桃花净尽菜花开。种桃道士归何处?前度刘郎今又来。”周邦彦倾向新政,曾为宋神宗所赏识,后神宗逝世,高太后听政,任用司马光等,周邦彦外出为庐州教授,羁旅荆江,游宦溧水。直至哲宗亲政,罢黜旧党,周邦彦才得返都。但在当时执
绍圣四年(公元1097年)春,周邦彦出任外官期满后,回到京师,旧地重游,追怀往事,思念并寻找当年恋过的一个歌妓,由此引发了无限的感触。词人因遭党祸罢黜庐州教授,十年后方被召回京师任国子监主簿。此词便是写回京后访问旧友的复杂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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匹夫而为百世师,一言而为天下法。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,关盛衰之运,其生也有自来,其逝也有所为。故申、吕自岳降,傅说为列星,古今所传,不可诬也。孟子曰:“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”是气也,寓于寻常之中,而塞乎天地之间。卒然遇之,则王公失其贵,晋、楚失其富,良、平失其智,贲、育失其勇,仪、秦失其辩。是孰使之然哉?其必有不依形而立,不恃力而行,不待生而存,不随死而亡者矣。故在天为星辰,在地为河岳,幽则为鬼神,而明则复为人。此理之常,无足怪者。
自东汉以来,道丧文弊,异端并起,历唐贞观、开元之盛,辅以房、杜、姚、宋而不能救。独韩文公起布衣,谈笑而麾之,天下靡然从公,复归于正,盖三百年于此矣。文起八代之衰,而道济天下之溺;忠犯人主之怒,而勇夺三军之帅:此岂非参天地,关盛衰,浩然而独存者乎?
盖尝论天人之辨,以谓人无所不至,惟天不容伪。智可以欺王公,不可以欺豚鱼;力可以得天下,不可以得匹夫匹妇之心。故公之精诚,能开衡山之云,而不能回宪宗之惑;能驯鳄鱼之暴,而不能弭皇甫镈、李逢吉之谤;能信于南海之民,庙食百世,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于朝廷之上。盖公之所能者天也,其所不能者人也。
始潮人未知学,公命进士赵德为之师。自是潮之士,皆笃于文行,延及齐民,至于今,号称易治。信乎孔子之言,“君子学道则爱人,小人学道则易使”也。潮人之事公也,饮食必祭,水旱疾疫,凡有求必祷焉。而庙在刺史公堂之后,民以出入为艰。前太守欲请诸朝作新庙,不果。元佑五年,朝散郎王君涤来守是邦。凡所以养士治民者,一以公为师。民既悦服,则出令曰:“愿新公庙者,听!”民欢趋之,卜地于州城之南七里,期年而庙成。
或曰:“公去国万里,而谪于潮,不能一岁而归。没而有知,其不眷恋于潮也,审矣。”轼曰:“不然!公之神在天下者,如水之在地中,无所往而不在也。而潮人独信之深,思之至,焄蒿凄怆,若或见之。譬如凿井得泉,而曰水专在是,岂理也哉?”元丰七年,诏拜公昌黎伯,故榜曰:“昌黎伯韩文公之庙。”潮人请书其事于石,因作诗以遗之,使歌以祀公。其辞曰:“公昔骑龙白云乡,手抉云汉分天章,天孙为织云锦裳。飘然乘风来帝旁,下与浊世扫秕糠。西游咸池略扶桑,草木衣被昭回光。追逐李、杜参翱翔,汗流籍、湜走且僵,灭没倒影不能望。作书抵佛讥君王,要观南海窥衡湘,历舜九嶷吊英、皇。祝融先驱海若藏,约束蛟鳄如驱羊。钧天无人帝悲伤,讴吟下招遣巫阳。犦牲鸡卜羞我觞,於粲荔丹与蕉黄。公不少留我涕滂,翩然被发下大荒。”